梅巧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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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巧朵不断地揉着衣角，内心里只剩下“不知所措”四个字。

　　安老师的脸被涨成了猪肝色，气急败坏地说，梅巧朵，你到底每天跟什么人鬼混哪？！你都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会怀上孩子的呢？安老师极力克制情绪说，梅巧朵，只要你告诉我是谁干的，只要你去打掉孩子，我们就不会追究这件事的。

　　除了揉衣角，梅巧朵一直扬着脑袋，没有任何动作与言语。天空上方飞过一群一群的大雁，自由的翅膀在纯净的蓝色里不留任何一丝痕迹。梅巧朵重重的心突然沉淀下来，目光从涣散变为坚定，嘴唇里发出轻微的声音，安老师，我还是退学吧。

　　从学校里出来，梅巧朵一直兴奋不已。她按电话键的手指不停地颤抖，一阵懒懒的电话音后，康家梁的“喂”声终于浮过来。梅巧朵近乎狂喜地说，家梁吗？学校发现我怀孕了，我自动退学了，以后我就可以天天陪着你了。紧接着是一阵安静，然后是电话的盲音。梅巧朵的头嗡嗡作响，她疯狂地重拨，可是却只留下空洞的盲音。

　　无奈之下，梅巧朵心灰意冷地回了家。母亲和继父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想必一定是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几个凛冽的耳光落在脸上冰冷刺痛，梅巧朵反而暴跳如雷起来，这都是你们的错！你们只顾着自己的孩子，从来都没有管过我！说完，她便冲回自己的房间，把卧室门关得惊天动地。

　　半夜的时候，梅巧朵被轻微的风猝然惊醒。客厅外一片漆黑，只隐约看见母亲门缝里微弱的灯光，还有母亲小声的哭泣。梅巧朵没有理会，嗫手嗫脚地穿过客厅一直到书房，摸黑在一个抽屉里胡掏了半天，然后迅速地跑出了家门。

　　投下一个硬币在电话亭，清脆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明朗。梅巧朵急促地说，家梁，我有好多好多的钱，你带我离开好吗？越远越好，只要我们在一起。

　　康家梁似乎还在睡梦中，声音朦胧，朵朵，你打了孩子，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梅巧朵完全不理会，只是大声地喊，家梁，我真的有好多好多的钱。你等我，我们一起去私奔。

　　挂了电话，梅巧朵才发现出门时太过于慌忙忘记了穿鞋。夜凉如水，她赤着脚穿过繁华过尽的汽车站，然后是弥漫烂菜味的农贸市场，最后才到了康家梁的家。很小的空间，里面散发着脚臭的味道，他睡眼朦胧地说，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