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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姐音
大叔音
萝莉音
型男音
姥爷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性格里透出的,全是东北人所特有的豪爽与粗犷,这是江南那在和风细雨里生长的人所学不来的。姥爷全身散发出来的,是使不完的活力,偏黑的脸上露出红润的光,头发在他那个年龄来看已算密匝的了,谢顶等词丝毫没能获得他头顶上哪怕是一席的位置。就像他自己说的,姥爷还年轻,还要送你去上大学。
其实他每次说那种话,我的鼻头都会霎时酸酸的,心怦然被揪一下似的,但这也只能停留在感动上。随着学业的日益繁忙,我也只能在姥爷那遥远的家和书山中选择一个,而我选择的,是后者。
一个周末,姥爷打电话来说快过节了,想看看我。进了姥爷家的第一句话还是那十多年不变的“我大宝子来了”的欢迎词。我强作笑脸,也并不指望姥爷能改变。我砸在沙发上,一半的思维在应付姥爷的问话,另一半则在温习地理。
不多时,原本嬉笑的姥爷蓦地站了起来,也严肃了。我一惊,抽回思绪,只见姥爷大步走向门口,拿下了外套,蹬上了鞋。一边穿一边说:“今儿就在我这吃。我下楼买点菜,你们等等啊。”妈妈上前用手一拦,却被姥爷挡开“没茄子了,大宝子最爱吃茄子了。我马上就回来,很快的。”我愣在沙发上,思忖着姥爷刚刚的话。他老人家还记得我爱吃茄子!我自己似乎都好久不曾吃过了。正值寒冬腊月,为了给我买茄子,他宁肯自己受冻……妈一把拍醒正在发愣的我,示意我劝阻姥爷。我嗓子一紧,话还未出口,姥爷的身影随着门“啪”的一声的关上而消失在我的视野中,留下还在发呆的我静静地体会姥爷的话,心弦怦然被拨动。
半个多小时后,在我急切的等待中,姥爷欢快的脸出现在面前。他的右手中提着一条还在颤动的鱼。“走到半截,想起宝儿爱吃松鼠桂鱼,这不。”姥爷笑得像个孩子,一闪便进了厨房。
“唏哩哐啷”的一阵声响后,我趴在门缝上看已寂静的厨房。这厨房极小,灰暗的灯光照在姥爷忙碌的背影上。我蹑手蹑脚开了门,却一下子被姥爷吓了出来。“别进来!姥爷在用刀,危险。”我只好无奈地站在门边,凝视着那佝偻着的背影和凌乱的布局,心中泛起一阵波澜。
满满一大桌子芬芳四溢的菜,松鼠桂鱼昂首翘尾耸立在中间,被打了细腻而错落的花刀的茄子,每两层中都加了起肉馅,两条茄子并排卧在五彩的装饰中。望着松鼠桂鱼满身耸立的“松鼠毛”和茄子的花刀,我无法想象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在灰暗灯光下眯着眼一刀一刀切菜的情形;无法想象一个双鬓斑白的老人在呛人的油烟味里佝偻着腰,一道一道准备菜的情景;我无法想象,一个身体不适的老人迎着满身油腻,用汗津津的双手为他的孙女做她最爱吃的菜。这一切,让我忏悔。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吃完饭、回了家。只记得每吃一口我的鼻子都抽搐一下,每吃一口我都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每吃一口我都下定决心就算再忙我也要从此每周来看一回姥爷。我明白这些都不及姥爷为我做的一分一厘,但我希望可以弥补以前的种种。
快考试了,在百忙中,我给姥爷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要期末考试了,他说那就快忙吧。“您多注意身体,天凉了。”“好嘞,大宝子再见。”“再见,考完试去看您。”“嗯,我给你做酸菜白肉。”我笑了,姥爷也笑了。他笑得快乐,我却有些心酸,怦然心跳的感觉再次遍布全身。
姥爷对我的爱,让我本麻木的心恢复了。我懂得了真情,懂得了感恩,懂得了亲人给予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