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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姐音
大叔音
萝莉音
型男音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题记
黛玉从西边角门进了荣国府的那一天,她的结局大约就已经注定了罢。
荣国府里的华贵是外人想象不到的。华冠礼服,山珍海味,仆役成群,这里的公子小姐,也是外边比不得的风流体态。连几个三等仆妇的吃穿用度在她眼里都已是不凡,进了贾府,更是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卑微。若不是亲眼见到,怕不以为是到了仙境吧。黛玉,在这地方,有算什么呢?一个来投奔的穷亲戚?即便老太太待她好,也不过当她是个贵客,终究不是这府里的人。她也读过些书,腹中有了才气,自是受不得旁人一点轻视。唯有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唯恐被人耻笑了她去。
她站在众姐妹之中,吟诗作赋,文采斐然,却自我感觉格格不入。荣国府里照常热闹,她却时时感到悲凉。先天的不足之症,让她仿佛雨打的花骨朵,纵然有着羸弱的美丽,却脆弱到一阵风就能卷起——落地——粉身碎骨。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现在她再美,再有才,有再多的追捧与喜欢,又有什么用?总会有年华老去的一天。到那时,还有谁会多看她一眼?还有宝玉……等到她人老珠黄,又怎么可能还能拥有宝玉的喜欢?即使现在宝玉对她百依百顺,可是万一今后还有更好的女子,又怎知他不会厌了自己?就算他二人情投意合,不离不弃,可她还有不足之症,是注定没法和宝玉长相厮守。既是终将失去,倒不如,从不曾拥有。她耍脾气,摆冷脸,也只是因为那可笑的自傲与自卑罢了。
荣国府的林姑娘,名头是好听,老太太也是真的心疼她。可那些旁的人表面笑脸相迎,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着。她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堵了旁人的嘴,不教他们说话不成。她心里时时猜想,时时揣摩,嘴上不肯透露半个字,心里却是堵得慌。她越发阴晴不定,常常发些无名火气,却又一个人默默掉眼泪。有多少人说她娇气作怪,她都是知道的,可她又怎么好去指责。一个两个自己的下人也就罢了,其他的人,她又怎么好管到对方想说什么。也就只有自己生闷气。一气,又更坐实了脾气不好的名声。她本是没什么,只要有宝玉还是真心待她,可自从见了宝姑娘,她又越发自卑起来。她怎么好同人家比较。相貌,才气,一点不差,脾气更是比她讨喜许多,就连宝玉,也那么喜欢。她怎么同人家比,怎么比得过?这心思又怎好让旁人知道,又只有一个人饮泣。一来二去,没病的也要憋出病来,更何况本就不足的黛玉。她终于要像花骨朵那样消亡了吗,这倒是早就预料到的,宝玉要同宝钗大婚,却是没料到的。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在她生日的这一天,竟是这样?那她的那份感情,写的那许多稿子,又有什么用处。一齐烧了罢,连带着这病殃殃的身子,上天一并收了去吧,省的留在这世上,还要碍人的眼。宝玉,你竟是负了她。也早该想到的,什么山盟海誓,到头来,不过镜花水月罢了。这偌大的荣国府里,又有几分是真?
只有眼泪是做不得假,一串串掉下来,像是看不到尽头,却也已经走到了尽头。